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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握500万,何处是我乡?中产的脸上刻写着时代忧伤

作者:雾满拦江

来源:雾满拦江(ID:lwwuwuwu)

1

曾看到个视频,好像是在成都,因为房产突然限购,一名年轻姑娘蹲在地上,失声嚎淘:我想有个家,我只想要个家……姑娘伤恸,于她身边的行人穿流不息,视若无睹。

如鱼饮水,冷暖自知。

每个人的疼,只有自己知道。

而世界依然如旧。

2

每个政策出台,背后是无数家庭的悲欢离合。

有个叫嘟嘟的孩子——刚刚4岁,他的命运,因为北京的房产限购,发生了巨大的改变。

嘟嘟的爸妈,嘟爸和嘟妈,带着他居于朝阳区。是幢五年前购置的一居室。

今年,嘟爸和嘟妈,决意卖掉一居室,于海淀入手一套75平的学区房,为嘟嘟的未来创造条件。

现房卖掉,400万,扣除未还贷款,约350万。再加上这些年积攒的150万。手中有500万。

——而那幢75平的学区房,入价900万。

其间有400万的差价。

有差价不怕,可以贷款吗——可万万没想到,一夜之间风云突变,3.17认房又认贷的限购政策突然出台。嘟嘟家卖掉的房子,还未还清贷款,这样现在要买的房子,就成为第二套房,首付要80%——要付720万。

政策出台之日,嘟嘟妈放声大哭。

梦碎学区房,手握500万,却已是无家可归。

3

绝境之下,嘟爸一边安慰妻子,一边奋力突围。

中介给他出了个绝妙的好主意——假离婚!

卖掉的房产,产权人写的是嘟爸的名字。如果夫妻离婚,嘟妈就自动获得首套房优惠资格,只需要35%的首付即可。

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呀。嘟爸嘟妈毫不迟疑,飞奔民政局迅速办理离婚手续。

——孩子,只因太爱你,爸爸妈妈离婚了……这听起来即辛酸,又诡异。

4

离了婚,嘟爸嘟妈火速去办理购房手续。可好事多磨,新房主出差在外,需要耐心等几天。

这一等,又出妖蛾子了。

——3月24日,北京连夜出台新的限购政策,离婚一年之内,无首套房优惠。

看到新闻,嘟妈无力瘫坐在地,失声痛哭。

5

网络署名为胡马(ID:HU12MA)的嘟爸,在他的叙述文章里说:

我不想骂谁,但我会保留骂他的权利,作为一个小刚需,买个房子为何就这么天理不容了!

——所谓政策,就是这样。你的需求,于他人而言就意味商机。政策的抑制,对资本来说不过肤皮潦草,而真正的需求者,却感受到了切肤之痛。

6

绝望的嘟爸嘟妈,决意撤离。

逃奔美国。

嘟爸说:我在这座城市努力奋斗了将近10年,赢得了我自认为该得东西,也赢得了别人看来中产的光环(莫大讽刺)。我们能带着嘟嘟去听一场票价1000的交响乐,也能带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,这些于我都不是问题。

说走就走——为什么还要专门写文章,说这事呢?

到底意不平!

7

脆弱的中产,纸糊的大厦。

表面的光鲜,内心的凄凉。

500万,视为资产远远不足,视为生存资源,只能坐吃山穷。现在中国有许多这样的家庭,上行无力,退不甘心。正如嘟爸所说:坚守北京OR南下逃离?或许如果没有嘟嘟,对我们来讲,两条路线都可以。但有了嘟嘟,这两条线竟然无从选择。

这个阶层,是世界上最优秀的。他们永远不甘于为贫所困,不甘于为愚所味,他们时时惕厉自醒,矢志追求高品质的生活,不断突破命运桎梏。

所以他们也是世界上最累的,因为他们一直向上走。

还有更多的、至今仍未获得足够生存资源的人。他们其实也同样的优秀,也同样的疲累。地下通道里随地而睡的打工乡民,地铁上疲惫憔悴仍手不释卷的白领,背负着沉重垃圾步履艰难的拾荒者,无人的教室里,独自掩面啜泣的学生,在手机屏幕上清点着还要奔赶的客户却突然睡过去的外卖小哥,凌晨3点就起床进货的小店夫妻,深夜仍然灯火通明的小小便利店,带着孙子清扫街道的老年环卫工人,天地为炉,所有人都在苦苦煎熬。

正如嘟爸在文章里,吟唱的一首歌:

我的包袱很重,我的肩膀很痛。

我扛着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。

我的眼光很高,我的力量很小,我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偷偷跌倒。

收获与失去,在焦虑中前行。

再见了,这座让我无家可归的城市!

……

不是这世界不好,而是我们处在一个午夜疾行军的时代。焦虑和恐慌,无时不刻的噬咬着我们的心。所有人都害怕在这个时代落伍掉队,唯恐被疾奔的财富快车抛在人烟罕至之地。历史长河中,创富时代往往是转瞬即逝,机遇错失,就可能再也不会来临——但,百年而后,回看今朝,你才会发现这是一个最美好的时代。那些不曾在这个时代辜负自己的人,都将以自己的不息奋斗,谱写出最激昂的生命之歌。

不要焦虑,不要脆弱,你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强大!

8

嘟爸嘟妈所遇到的,并非是特例。

说说中国及北京的房产,对此价值的衡量,必须要把它放在全球化的背景之下,与经济文化相类同的世界性城市做比较。这个比较,与一些人的主观愿望并不一致,但许多人都是这个比较进程中的获益者,房价的飙升,激增了他们的财富——但这只是时代财富格局的调整,只是虚胖,非关自我的努力。而且这个调整还在持续,各地所出台的一系列限购政策,就是这种自然调整的人为部分。

简单说,并不是你有了10年之久的努力,这世界就把一切拱手奉上。犹如攀登世界极峰,最初6000米,大多数人都能够轻松跟上。此后每行进一步,突然间变得艰难无比。再等到距离极峰之颠咫尺之遥,哪怕你能够向前一步,那也需要石破天惊的努力。

著名电影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中的小女孩,问杀手:生活是否永远艰辛,还是仅仅童年如此?

杀手回答:总是如此!

总是如此!

9

60年前的美国,也曾面临着巨大的全民性焦虑。伴随着传统创富时代渐近尾声,奋进者莫不是感受到莫名的惊恐。在当时出现了无以数计的读书会与学习会,一如中国的今天——黄金时代的迷乱,源自于机会选择的太多,中产者上行唯艰,更不甘心于沉寂中陷入平淡。对孩子教育的焦虑终将引爆又一个时代的革命:

功不唐捐,中产者在这个时代所做的一切,都是有意义的——都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!

——最好的教育,从来不在学校。

——而在于父母身边!

无论是贫家子弟,还是中产者的孩子,自幼秉袭的是开放式的人文观念,是希望让自己的一生,付诸于激昂的上升之中。这个时代,一切都变得不再可靠,知识在贬值,学历满天飞,经验一钱不值,产业优势消失殆尽,此前的人脉资源,也因之于财富格局的自然调整,变得越来越没有意义——只有融入到孩子生命与血液的爱与激情,只有不甘于生命平庸的强大意志,与更合乎社会规律与人性的思维认知,才会永恒不变并历久弥坚。

当嘟爸与嘟妈,于啜泣中感觉自己做得仍不够好,并因此陷入到焦虑与内疚中时,他们错了——事实上,他们已经把最好的东西,给了孩子。

这就是他们面对人生失败之时,仍未失去清醒与冷静,从不怨于尤人,仍对自己和未来,充满了无尽的信心。幼小的孩子,可能还无法理解所发生的事情,但生活中的细节,如烙印一样刻写在孩子的生命里。此后一生,他将视爱与责任,视努力与命运抗争,视不言放弃跳出命运击败命运的尝试为人间常理。此后的孩子将拥有价值无可限量的黄金血脉,拥有一生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。

而这些,远非一幢狭小的学区房,所能赋予孩子的。

10

不要哭。

所有在路上的人,不要哭。

生活给了你所有,你也为此付出了无愧于心的努力。

——你平和的努力才是一切,而非手中的500万,或更多或更少。钱是没有意义的,它只是最肤浅的社会认知。需要学区房就努力,暂不需要就不要急。如果一幢学区房就能决定孩子的未来,那未免太小看了人生的艰难。哪怕你把全世界的学区房统统买下,你的孩子仍然要从零起步。新时代的竞争法则无时不在变化,一切归零,重新洗牌,于兵荒马乱之中重建规则,才是人类社会持久不变的游戏。

——不要再泥陷于枝节与情绪之中,这世界美好的东西太多,你必须要把握住变化之中永恒不变的,爱你所爱,唯此为大,才能够保持心灵的平静、保持奋斗精神的持续。

——百年而后,一切尽归黄尘。

——只有生命的行程与体验,才是你最重要的。

把眼光从孩子身上移开,不要局限死自己。没有一个孩子,会感恩于父母所提供的物质条件,于他们而言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。除了让孩子耳濡目染,养成明晰的眼光,进取的意识,乐观的精神,纵百折也不放弃的毅力之外,还要把自己的位置,调到此后的200年,或300年——漫长的历史长河中,财富传承毫无意义,只有创富精神,明照天南,世代相传。

有人在街头长恸,有人在无人之地垂泪,有人伏于父母身边嚎淘,有人在所爱的怀里啜泣。这哭声,是这个时代最美丽的乐曲,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产房,孕育着无限的希望。生命的力量就在哭声中振颤持续,最好的未来就在哭声中遥遥而至。哭吧哭吧,成年人的痛哭不是罪,如果你真心感觉到疲惫,感觉到有话要说却无以倾述,那就哭出来吧。人总是需要情绪渲泄的,何况此后之路太长,而我们又是始终的孤苦无依,只因不想辜负这美好的生命,我们选择了追随大时代同行。

噬骨的乏倦,绝望的无助,昏涩的前路,踉跄的脚步,我们哭,只是因为我们从不麻木,只因为我们比任何时代的人,更清晰的感受到了生命的价值。正是这感受让我们永生不甘,我们还能做更多,还渴望得到更多,当然还会更加疲倦。但此生无悔,带泪前行,这才是我们最想要的美丽人生。